成為愛情【そらまふ】
愛情系列III。我也不是成天都在打遊戲的！
<
00.
只要有心，就能擁有愛嗎。
01.
「吶，你在做什麼呢？」
曾經，他爬上那個高高的椅子，看著男人拿針線穿來繞去，將一塊塊相同顏色的布塊縫在一起。
「我在修理喔，まふまふ知道修理嗎？」
「知道！」他點了點頭，「把壞掉的東西恢復成好的東西，就是修理！」
「嗯，是這樣沒錯。」男人拍拍他的頭，就像在誇獎他似的。過了數分鐘後，他把針線放下：「好啦，修好啦。」
「我想看！」
微微一笑，男人輕聲道：「可以給你看，但要小心一點喔，這可是別人的東西。」
「嗯！まふまふ會很小心！」
迫不及待湊上前去，まふまふ張大了眼瞧。他看見男人手裡捧著一顆心，一顆再次完整的心。
02.
來到他這裡的，多半是剛失戀的人們。
まふまふ做這行已經很久了，他知道那些表情代表什麼意思。
他無法做到安慰，他想自己也不適合安慰人。因此まふまふ會在客人交付完委託後，抽一張衛生紙遞過去。
看了眼今天要完成的訂單，まふまふ深吐一口氣，捲起粗劣毛衣的袖子。
「幹活吧。」
03.
老實說店的位置並不顯眼，可大家都知道他在這。
「哎呀……」
望著盒子裡的碎片，まふまふ把那些一股腦兒全倒在木檯上，零零散散的幾乎佈滿整個桌面。
要經歷過什麼事，才能讓心碎成這種程度呢？
まふまふ不敢去深入想像，那只會讓自己悲傷罷了。如果可以，他希望能永遠保持自己心的完整。
在喝過扁豆湯做晚餐後，まふまふ連忙抓起針線來縫補那些碎片。只要越快修理好，便能讓那個人越快拿回自己的心。
只要有心，便能擁有愛。
04.
這天沒有客人。
老實說這是好事，代表沒有人心碎，まふまふ也樂得懶在店裡玩他的吹畫。
將下巴抵在桌面、噘起嘴來『呼——呼——』的吹著，看那些顏料被風吹得往上跑，於白紙上走出不知名的紋路。
好暈。
大概是用氧過度的關係，まふまふ的眼前一片黑白交錯。他趕緊閉上眼休息，等再睜開時，他看見一個男人剛好推門進來，上方門鈴濺出一串音符。
「你好，還營業嗎？」
05.
「……一直都營業著，還沒到招牌上打烊的時間。」
說完後，まふまふ趕緊把圖畫紙收起來，上頭還有未乾的顏料。男人走近櫃檯，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面：「我要修理。」
望了眼物品，まふまふ皺皺眉，有些不太高興：「先生，你的心看起來還很完整？老實說這不太需要修……理……」
話講到後面漸漸消失了，取代而之的是滿滿的訝異。男人把心轉到背面去，那裡很明顯的缺了一塊。
「有人推薦我來這裡，他說你是修心的，我想你能幫忙。」
愣愣的嚥了口口水，まふまふ從沒看過這種的。他隨即問道：「那個、這是怎麼回事？」
「什麼？」
「心啊！我是說、你的心怎麼會弄成這樣？」
「不是弄的。」男人聞言後搖頭，「天生的。」
他的心天生就不完整。
也因此，他總比別人少了某些東西。
起初，他還沒發現哪裡不同。到了後來，他才知道自己缺少了什麼，而那幾乎是心的核心。
「將心補好的話，我就可以愛人了嗎？」
「……哈？」
這下，まふまふ更不知所措了。
06.
望著單子上頭的名字好幾遍，まふまふ現在已經能默寫出『そらる』三個字了。
把那顆不完整的心拿出來，他看來看去，實在是頭痛。自己是修心的沒錯，可從沒碰過這種的，該怎麼辦？
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出個法子，到了最後，まふまふ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。
的確。的確是該如此。
缺了什麼，就拿一模一樣的東西遞補。
深吸一口氣。在下定決心後，まふまふ把自己的心拿出來，用剪刀剪下一塊相應大小的區域，將其拼進那塊空洞裡。
於是乎，在そらる接到通知前來店裡時，他看見藍色和白色拼在一起，就像天空一樣。
07.
經過那次之後，まふまふ常常見到そらる。
司康、馬芬、或者可頌，まふまふ懷疑そらる是經營麵包店的，不然怎麼每次都能給他這些東西吃。
剛咬完手中抹了奶油的小圓麵包，他終於問出口：「そらるさん，你是做什麼的？」
「我？我從商。」
「這樣啊？」
「怎麼，你好像很意外？」
「呃、有點。」拿過紙巾擦了擦手，まふまふ伸舌把嘴邊的麵包屑舔掉，「你一直帶這些東西來，我以為你是做麵包的。」
「搞什麼。」そらる失笑，「這間麵包店就在我家附近，順手買點而已，反正你也喜歡。」
聞言，まふまふ突然緊張起來了：「這樣不行，每次都讓你給我買，我現在就去拿錢給你！」
「哎，你等等。」一把按住就要起身的少年，そらる道：「這是我自己想買給你的，根本沒麻煩什麼。」
此話一出，まふまふ反而不解：「為什麼……想買給我？」
空氣泛起瞬間沈默。
「你說呢？」
語落的同時，まふまふ抬頭迎上そらる的視線。這一刻，他在那雙深沉的眼瞳裡，看見了赤裸裸的、名為『愛』的東西。
……是嗎？那個東西，是定義為愛嗎？
驚訝的回過神來，まふまふ發現他居然無法肯定。
08.
剪刀動下去的那一刻，他根本沒想過後果，像隻被騙進陷阱裡的羊。
相同區塊的替換，我的成為你的。因此你獲得了我的擁有、我感受了你的缺陷。
——『將心補好的話，我就可以愛人了嗎？』
「因為喜歡你才這麼做的，まふまふ。」そらる扳過他的身子、話語拉回他的神智，一字一句像石頭般朝他砸來。
只要有心，便能擁有愛。
錯了。まふまふ搖頭。
少了最重要的部份，等於失去了整顆心。
沒有了心，又如何擁有愛。
09.
「……我不知道。」
一把推開男人，まふまふ在此刻嚴重感覺到自己體內正泛著一股空虛的荒，「我沒有辦法去愛人了，そらるさん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。」
或許，本來就有些許好感也說不定。男人三不五時來訪，表現出來的那些溫柔不可能忽視，可現在，他怎麼也無法確定。
就在這時，そらる卻開口：「你當然喜歡我。」
「為什麼。」まふまふ皺眉，「你怎麼能這麼篤定？」
凝視少年，そらる扯扯嘴角，終於笑了出來：「因為，你『愛』的部份在我這裡。愛與心相連，等同於你的心也全給了我，不是嗎。」
低沉的嗓音，荒謬卻有理。
撫了撫他雪白的後頸，そらる用指尖緩緩在上頭摩挲，留下一連串酥麻的快感。
「你的確是喜歡我的，まふまふ。你喜歡的人一直是我。」
10.
從很久很久以前，他就見過對方。
漫出溫暖光線的玻璃店舖內，男孩趴在桌子上，望著男人工作身影。他盯著男孩瞧，一日、兩日、三日……許久下來，他發現自己的的確確被男孩所吸引，可男孩的目光終究不在他身上。
而是那個男人。
就這樣，好幾年過去了。男孩成為青年，接手男人的工作，可心依舊掛在對方身上，讓他看了很是刺眼。
該怎麼做呢。怎麼樣才能讓少年把目光轉向自己，怎麼樣才能得到少年的心。
對了，要讓他第一眼就對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少年很單純，那就騙騙他好了，在一旁看著他毫無知覺摔入自己所設下的陷阱，一步步釋出善意、最後一網打盡。
完美的計劃。
唇角微勾，そらる握起剪刀。他把自己那顆完整的心捧在手裡，接著，剪下一塊。
他不怕以後自己忘了這份愛人的感覺，因為這早就不是心上的程度，而是刻在體內深處、火一般的燃燒著。
這才是愛情啊。他想。